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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得要命。
张代表从来没有发了疯的喜欢过任何一件东西、一个人。
从来没有,这样要了命的喜欢。
就连张老都诧异着说,这可能是我唯一不了解你的地方吧。
彼时张代表问父亲,我以为您会阻止我和他在一起。
张老笑道,我懒得管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你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家产怎么挥霍,这些东西我都看不到,何必自找不痛快。张老说,我一直忘了教你一个道理,人生有时也贵在及时行乐。
父亲从小就教他怎么未雨绸缪,这还是第一次讲要如何活在当下。张代表明白,及时行乐的上一句,说的是人生苦短。
张老的银发已经花白了十年,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挨到下一个也许没有头发的十年。
回国在慈善晚会上见到陈舞蹈的第一面,张代表看着那个想了无数次的人近在咫尺,没办法再去假装绅士的品格问他个愿不愿意,再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绅士。
只是当他恶劣地吻上去之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温存,反而是更加抵触地抗拒。他被陈舞蹈绝情地推开,后脊骨和坚硬的墙壁对抗,疼得张代表头皮发麻。
请您放尊重一些。
陈舞蹈丢下张代表头也不回地离开在拐角,张代表盯着他的背影始终没有挪步。
温雨川的画按时送来了他家里,张代表微微抬了抬眼,转身又让师傅帮忙送去了一个新的地址,而后优哉游哉喝了一杯咖啡等电话铃声响起。
为什么送来我家。
质问的电话果然及时。
张代表实话讲,我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要买?
想让你注意我。
你…
电话那头的陈舞蹈显然被噎住,不知如何是好。
花一千万买他的一个注意,张代表觉得,是一桩不错的交易。
周末一起吃个饭吧,大明星。张代表诚挚邀请。
没空。那边回答得很快。
张代表低笑,你会有空的。
早就说过了。
这个世界,强权主义。
周六的饭局虽然不止他们两个人,但好歹陈舞蹈不得不面带和善着和他坐在一张圆桌上共进晚餐。
张代表送了他一份见面礼,一份利润丰厚、投放颇广的代言大礼。
牛奶?
陈舞蹈不明白,明明是与前辈数周前约定的叙旧小聚,怎么张代表竟成了座上宾,对方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扔给他了个不得不接的好。
小陈啊,曾经同他合作过电影的老前辈开口,这位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儿子,最近刚刚回国,有意向投资娱乐圈。
陈舞蹈明白老前辈是想为他广结善缘,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人缘几乎等同于资源。
可...他和张代表…
…谢谢张先生。
张代表的面子他可以不要,可老前辈的面子他不能拂。
你们年轻人,可以多沟通交流。
张代表盯着陈舞蹈回应,这是自然。
散席后张代表拦住陈舞蹈匆匆离开的脚步,广告下个月开拍,我来探班。
我没说会接。
陈舞蹈不喜欢自己这样,在他面前总是没有底气。
你会接的,张代表笑后又道,我来探班。
拍摄现场,张代表大手一挥给所有人带了礼物,当然还有人手一杯的热咖啡。同以前一样,他唯独留给陈舞蹈的,是一杯闻着发腻的奶制品。
张代表就喜欢这样,旧事重提。
陈舞蹈已经对镜头游刃有余,不再惧怕忽然的关注和惦记,好看的笑容有些疲惫地挂在嘴边,可张代表却觉得心酸,他花光心思让陈舞蹈成长为一个不用依靠任何人存在的明星,可他又舍不得让他长大。
以前那个什么事都会抓着他衣角躲在他身后的人,永远都停在那里,红着眼框在岁月里同他挥手告别。
成长的意义在于,割舍和分离。
一个是青年有为的商贾,一个是前途大亮的明星,没人会觉得关系偏颇或是私交有污,他们看起来仿佛就该是朋友。
不会有人说些莫须有的闲话,他们的关系可以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为成长而付出的代价,总有一天会带来同等的价值。
张代表后来再没有埋怨过父亲,但是不知道陈舞蹈会不会埋怨自己。
一天的工作完成,张代表做上了陈舞蹈的临时司机。
累吗?
陈舞蹈没正面回答他只说,习惯了。
想吃什么?
他摇头道,想回家。
回家吧。
张代表在自己冗长而繁杂的记忆里搜寻着,仿佛这样的对话几年前也曾一模一样地上演。时过境迁,人事喜乐也非昨日光景,张代表想,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花好月圆。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张代表开着车问他。
陈舞蹈赌气道,好得很。
那就好,张代表不可知地轻叹一声道,我过得不怎么样,你听到这个会不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