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上）
-ONE-
“方木，我听说大洋彼岸有一个人讲了一个理论。”裴尚轩轻轻在方木身侧的长椅上坐下，同他一道抬眼望向秦家庄园里生机勃勃的宽阔草地，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的园丁正在打理花枝，契布曼河反射出清澈的微光。“说我们身边拥有无数平行宇宙，所有的可能性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方木低声回道：“是吗？”
“是的！”裴尚轩认真，“所以在有一个宇宙时空里，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方木远眺的目光收回，望了望身侧的裴尚轩，摇了摇头。
而对方则继续兴致盎然，不过开口时先左右打量了近处有没有人能听见后才对方木耳语：“你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把我的大侄子当做我的亲生孩子一样养大，绝对不会偏心。”
方木总算被裴尚轩逗笑，疲惫着扯了扯嘴角，下意识伸手抚了抚已然微凸的小腹。
裴尚轩以为是自己的说法太幼稚浅薄而被方木嘲笑，故此脑袋一转又添道：“在有的宇宙世界里你的《废止贵族ALPHLE狩猎制度》的提议早就生效了，你也没有被逐出下议院，甚至连帝国都是联邦制的呢！”
果然是小孩，什么话都敢说。
方木只好叹口气道：“谢谢你。”
裴尚轩受宠若惊：“没事没事。”
“这是所有安慰我的话里，最管用的了。”
“真的？”裴尚轩高兴地快要跳起来，说话眉飞色舞。
方木点头：“当然。”
“那…”
“小裴，”方木却忽然转头打断他，“无论有没有秦明，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裴尚轩被当头一泼冷水，有些气急败坏，“如果没有秦明我觉得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绝对不会惹你生气，也不会强迫你，你要推行什么法令，我一定让整个上议院全力支持你。”
“这就是我们无法在一起的原因。”
裴尚轩又将音色提高了个八度：“这又是为什么？！”
方木转头看向他笑而无言，随之竟然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仗着长辈之姿的方木让裴尚轩气得发胀。
随之方木从长椅上起身，裴尚轩本想扶他一把，却被方木拒绝的眼神吓回，只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回了堡中。
以往裴尚轩很少来秦明的利兹城堡，坐落在帝国母亲河契布曼河的河谷之中，可称得上是帝国最美的城堡。秀美的契布曼河萦绕着这座城堡，宁静的乡间景色簇拥着一座优雅高贵的城堡。裴尚轩从小就向往，可秦明也没让他来几次。
可自从上次狩猎会结束方木得知了自己已经被下议院除名，甚至曝出了与帝国贵族的丑闻后，他几乎不怎么说话。虽然秦明非常不愿意承认，但裴尚轩确实唯一一个能让方木面露笑容的人。
秦明回堡的时候，裴尚轩已经走了一会儿，方木正坐在桌前安静的享用他的晚餐，全然没有对秦明的动作投去半点注意。
“今天还好吗？”
秦明坐下后家仆赶紧送上他的晚餐，依旧是没什么荤腥的素食，一切为了照顾方木最近过分敏感的身体状况，就连秦明都跟着不敢粘上任何刺激的味道。
方木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汤匙，像是已经结束了用餐。可秦明望去他的碗里，几乎没怎么动。
“不合胃口？”
方木接过家仆递过来的餐布擦过嘴角。
“还想吃点什么吗？”
秦明接着问。
就在方木即将推凳起身的时候，默默注视着他这一切动作的秦明总算耗费尽了耐心，猛地将人拉住，不准他动弹。
“你准备永远都不再和我说话是吗？”
“公爵大人，我能离开这里吗？”
再一次听到方木说出这话时，秦明怒火中烧，抬手掀翻了方木那碗几乎没动过的海鳗汤，瓷碗在空中飞转过几周，而后华丽地在砸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在屋中侍奉的家仆都随之为之一颤。
秦明最讨厌方木和他说这句话。
可这偏偏也是方木住进来后，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TWO-
狩猎会提前结束在了边界电网的巨大爆炸声中，秦明再一次找到方木时，他已经知晓了一切，红着眼底，朝着秦明给他了狠狠地一拳，而秦明连半点躲闪的意图都没有。
方木那时的身体很差，孕期的OMEGA本就比以往更加脆弱，更别提在狩猎场里折腾了那么几天。方木几乎是烧了整整七天，体温高得吓人，加之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足足在利兹城堡里又躺了十天。
在他第三次试图逃跑之后，秦明加强了对他的看管，或者说，直接将他监禁在了利兹城堡里，不能离开秦明的势力范围半步。
秦明本不想这样的，可是他太害怕方木望向他时的决绝了，没有任何留恋。他敢断定，如若他真的让方木离开，那他这辈子都无法期盼方木能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他只是不想失去方木而已。
-THREE-
好在方木就住在利兹城堡里，无法听到世人将他谣传得多么不堪，多么丑恶。秦明日日头疼得无法入眠，就连国王风天逸都说担心秦明会不会比方木还先倒下。
“我亲爱的内阁大臣，你这样的状态是无法处理好帝国事务的。”
风天逸与秦明私下会谈时调侃道。
秦明揉了揉始终发疼的额角：“国王陛下，我已经帮您从您叔叔那里将皇权拿了回来，而您还欠我一个条件。”
风天逸冲他摆了摆手：“不必开口，我知道你忧心的是什么事。让我和你的OMEGA 见一面，我能把一切的都处理好。”
“您知道这不可能。”
秦明冷笑着回绝。
“不必紧张，我不会对他做什么。”风天逸耸了耸肩，“我可以去利兹城堡见他，甚至都不用他出门。”
风天逸这样的态度更加让秦明紧张：“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和他说几句话，你甚至可以让人看着我们，只要保证我和他的谈话内容不被任何人偷听就行。”
秦明并没有松口的迹象。
风天逸见他太过强硬，只好无奈道：“我真的不想威胁你，可你也不要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帝国里仅次于城墙坚固的电网系统是被谁破坏的。”
-FOUR-
秦明不知道风天逸到底和方木说了什么话，能让方木一直以来面对秦明紧绷而又抗拒的态度出现了过分地缓和，秦明始终无法置信，方木竟然从那天开始尝试着和他交谈，并且允许秦明与自己同吃同睡。
唯一不变的是，方木仍旧花着大把的时间枯坐发呆，凝望着秦明永远都看不穿的远方。
“你在想什么？”
秦明问。
“我在想…”方木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腹部，“希望他不是一个OMEGA。”
秦明蹙眉后温柔开口道：“你放心，即便我们的孩子是个OMEGA，我也能让他一辈子用最高纯度的温良抑制剂，他可以永远不被发情期困扰，也不用被任何人标记。如果他愿意的话，我能让他以任何想要的方式生活。”
方木回望他，明明那样柔和的眼神，却凌厉地像把刀子：“我们的孩子可以，贵族的孩子可以，那平民家庭出生的OMEGA呢，难道他们出生就要低人一等，就要受人摆布吗？”
“你要帮他们，可是又知道多少人愿意让你帮？”
“他们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拥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方木…你…”
秦明又一次败阵。
方木宽慰似地一笑：“我不是怪你，可你不是平民，你想象不到那样的日子，你永远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固执，这么不可理喻。”
秦明稍稍抱紧了怀里的人：“我正在尝试着理解你的一切，你要给我时间。”
“我给你时间。”
-FIVE-
方木的身体不算太好，怀孕对他的负重太多，而过分的忧心忡忡让他几乎没有办法多咽下几口肉食。
秦明甚至都有些抗拒见到纽金特，因为每次他总能说出一些让秦明更加头疼的事实。
“方木的状况不太好，让孩子足月安产会是一件难事。”
秦明深深叹气后对他一点头，而后几步跨到正在窗边发呆的方木身边，伸手揽住对方的腰，触摸到那个隆起之下崭新的生命。
秦明顺着方木的眼神望过去，并开始向他解释道：“这是契布曼河，源头在西南部的科茨沃尔德希尔斯，全长两百多英里，横贯王都与沿河的10多座城市，是帝国的母亲河。”
方木安静了半晌，久到秦明都以为他并没有留心自己说了话时，对方才开了口：“契布曼河在流经纽因东部的卡尔小镇时，因为河床的下沉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里总是漂浮着来自上游的许多抛掷物，以及无数投河者的尸首。”
秦明蹙着眉看他，全然不懂方木毫无波澜之下的情绪，对方只淡淡地继续道：“我出生于卡尔镇，曾在那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里亲眼见过我父母早已发胀的死相。”
-SIX-
风天逸在宫中带着秦明一一阅览邻国送来的恭贺新王即位的贺礼，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风天逸却看得无聊，转身伸手对秦明慷慨说道：“想要什么？”
“国王陛下，我什么都不需要。”
“也是，”风天逸信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精致小礼盒，翻开后里头是三只透明小管，管中装着不知名的无色液体。风天逸好奇地拾起一支放在手中把玩，继续和秦明说话，“这些东西帝国早就有了，没什么稀奇。”
说完拿着那只小管问了问另一边的人：“这是什么东西？”
使臣翻开手中的礼册核对，而后毕恭毕敬道：“这是起死回生的灵药。”
风天逸听后嗤笑，之后将那个不起眼的东西放回原位，想了想最后递给了秦明：“这东西还挺有趣，赐给你？”
秦明自然也不信什么起死回生的神鬼传说，想也没想婉拒了。
“咚咚咚”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秦明不知哪来的感应一个激灵，纽金特满头大汗出现在他面前时，秦明呼吸都快静止。
早产像是意料之中的事，堡中每一个人都在战战兢兢地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
那天的夜漫长得出奇，仿佛永远都不会过去。
就像五年前和方木初遇的那个夏至白昼，让人看不到尽头。
秦明赶回利兹城堡时裴尚轩正在卧室门外双手合十，埋着头不知道在自己念叨什么东西，走近了才听清原是什么“主啊”“上帝”之类的祷告。
裴尚轩满脸焦急与绝望，抬头对他说：“哥，你知道吗，方木曾告诉我，贵族阶级很少信教，因为我们鲜有所求。但我现在总算懂了为什么人们需要一种虚妄的寄托，因为有时候人生无力到要依靠自我慰藉来过活。”
秦明越过他推门进去，屋里却没有他想象中如此惨烈。
方木卧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正在忍受无休止的疼痛折磨。他一声没吭，只是手中攥紧了被角，浑身湿透了无声地喘息。
八个月的胎儿蜷缩在隆起的腹部里，既不肯听话地安睡，也不愿乖乖尽早出生。
起始出血染污的床单已经换过一次，纽金特医生担心地查看方木的状况，之后将眉头蹙得更紧，在秦明投来询问的目光之后冲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秦明走到方木身边，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来安抚方木的情绪，不过这个时候任何的尝试都无济于事，一切都看天意捉弄。
“方木，别害怕，你们不会有事的。”
秦明低声有力地安慰，没有向方木泄露丝毫地无措。
方木艰难地睁眼，目光先是失神了好久，仿佛聚焦对他来说都是已经难事，半晌后才将视线锁定在了秦明身上。
那是秦明第一次看到方木如此浑浊而无助的眼神。
在秦明的意识里，方木绝不向任何命运屈服，也绝不坐以待毙地认输。即便身处极度的绝境，他也总有希望和毅力自己能够克服一切。
但这一次不是，方木呼吸颤抖着，狼狈至极，他用力握紧的手，却奈何抓不住自己的命。
秦明刹那间一道惊雷划过自己的身体，锋利地侵蚀过自己的四肢百骸。
是他让方木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他让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屈服于天意的摆弄难以自救，是他让方木的生命中布满了阴霾成为了一只浮华之上的笼中雀。
“你给我撑下去，”秦明死死盯着他，不允许对方轻言放弃，“此后我什么都答应你。”
方木听后目光一闪，颤抖着双唇气若游丝地说话，秦明凑近到了他的唇边，终于得到了那一个嘶哑的回答。
“…好。”
-SEVEN-
婴儿出生在第二天的破晓，第一缕晨光照进利兹城堡花园中那株屹立百年的紫杉树顶时，婴儿虚弱的啼哭唤醒古堡的整夜寂静，却再也唤不醒方木紧阖的双眼，以及那几乎无法用手指触摸到的鼻息。
纽金特医生用尽了一切办法，精疲力竭之后告知秦明：“公爵大人，方木现在陷入了暂时性休克，我没有办法…”
“那谁有办法？”
秦明怀抱着无法应答他呼唤的方木，整夜未眠的眼中猩红让他看上去仿佛一只会吃人的猛兽。
“起死回生的灵药。”
纽金特说。
“什么？”
秦明思索着这似有熟悉的名字，他也相信纽金特不会再这个时候和他开玩笑。
纽金特急道：“我听说国王新收的贺礼里有几只起死回生的灵药，那不是神话故事，是珍贵的肾上腺素注射液，真的能救人一命。”
“好。”
秦明半点都不敢耽搁，温柔放下怀中面如白纸的方木，就连女儿的模样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起身推门而出。
同样在屋外陪了一夜的裴尚轩口中还在念着从修道士处道听途书来的祷告词，秦明心烦着瞥了他一眼道：“你求上帝救方木，不如跪下来求求我。”
秦明转头吹响了召唤威灵顿的哨声，那还是裴尚轩生平第一次得见，传说中快过闪电的战马威灵顿，瞬息间来到门前，蓄势待发着踏着前蹄，眼神中的坚毅他都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到能与之匹敌。
秦明策马而去的背影迎着朝阳疾驰，裴尚轩站在庭前眺望，金红的日光铺满了他的眼底。
威灵顿强劲的马蹄声在日升之时传遍大地。
-EIGHT-
秦家的子爵小姐百日庆典的时候，利兹城堡难得的邀请了少量外宾共聚，作为帝国内最为秀美的城堡，宾客们都万分期待这一次的聚会。
来的除了秦明交往最深的几位国务大臣之外，其余都是贵族亲属。毕竟秦家添了丁实在值得庆祝，即便秦明实在不喜欢热闹，但也知道孩子是需要接受大家的祝福的。
子爵小姐因为是早产儿显得还很娇小，白嫩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和深邃柔软的睫毛可爱得要人命。不过子爵小姐比这尊贵的城堡要珍惜多了，除了那几个贵族长辈，差点就连国王都没得见。
“秦公爵，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风天逸逗弄着纽金特怀里襁褓中的漂亮小婴儿，一边嫌弃着和秦明说话。
“她身体还不太好。”
秦明解释道。
“你的女儿不让人见就算了，就连公爵夫人都不让他出来见人？”
说话时风天逸还是忍不住将目光粘着这个子爵小姐身上，他敢打赌，这是目前为止里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女孩儿，想着是不是该早点找秦明定个姻亲。
“他不愿意。”
风天逸听后打趣道：“你不会还把他关着的吧？”
对方一句话戳到了秦明的痛楚，牙关紧了紧道：“没有，他正在考尔佩珀花园里散心。”
虽说秦明邀请了诸位来城堡里做客，可也明言禁止了几处不能踏足，他不想众人打扰了方木的安静，秦明更知道方木不想在这种状况下以公爵夫人的身份出场。
这对他，应该是种耻辱。
考尔佩珀花园里各色的鲜花齐放，裴尚轩坐着和方木闲聊，虽然小子爵小姐已经出生百天，但方木的气色也还没恢复到以前，生下她实在是对方木的身体损耗巨大。
“你怎么不去宴会厅里和你的贵族朋友们一起？”
方木知道裴尚轩是喜欢热闹的。
“啊？”裴尚轩挠了挠头道，“他们太吵了，而且见面时总给我介绍亲戚家的OMEGA，听了头晕。”
方木淡淡地笑没接话。
裴尚轩忽然想到什么说：“我听说国王陛下给子爵小姐送了一款皇冠当做贺礼，镶嵌着许多乳白色的猫眼石，纯净又尊贵，大家总觉得国王陛下想和秦家结个亲，才会送如此珍贵的礼物。”
方木听后微微垂眼，像是自言自语道：“‘一个人能够获得自由比得到一顶王冠还要宝贵’。”
裴尚轩听到后冷了半晌，而后偏头想了会儿，气馁着开口：“这是哪位大家的名句？我读书没有我哥这么多，从来都不知道。”
方木也没想要让裴尚轩答出来，自己又低声告知了答案：“大仲马，《蒙梭罗夫人》。”
-NINE-
秦明在会客厅见到方木的时候以为自己花了眼，他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直直地来到秦明的身边，几乎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了两人的关系。
即便这已经是众人皆是的秘密了。
“方木…”
“孩子在哪里？”
方木打断他说话，细细问他。
秦明放下手中的红酒杯，里面盛着和他信息素味道相近的波尔多红酒。
秦明领着方木去卧室里见了睡得正香的孩子，她两只可爱的手掌自然地虚握，方木蹲身先凝视了她许久，而后将自己的手指缓缓探进她的掌中，对方即便是在梦中却还是因为过分熟悉的母亲味道而下意识握了握紧小拳头，好像害怕他忽然溜掉。
见到这样温馨的场景秦明眼中顿时有些发酸，这孩子出生后方木几乎没怎么和她亲近过，仿佛这不是他九死一生才生下的亲生骨肉。
而现在出现的这一幕，在秋日午后温柔地暖色余晖里，简直想让画师将此时记录下来，永远挂在利兹城堡的壁炉上。
“我没有什么好给她的，”方木看着这个惹人怜爱的小生命，修长的睫毛几乎能在眼下投出阴影，“只能送给他我最深切的祝愿。”
“她会过得很幸福。”
这是秦明的诺言。
方木起身靠近，在孩子的额头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你要去哪儿？”
秦明侧一步拦下方木准备离开的动作。
方木并有逃避开现下他和秦明太过贴近的动作：“我要去找国王殿下，有些事需要和他谈。”
秦明因为方木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心慌地难受：“你…”
“我会回来的。”
“等等。”
秦明猛地抱住了面前的人，想把他死死扣在自己怀里。
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只是想抱抱他，没有什么理由。
方木将头埋在秦明的颈窝里，那里有浓郁得让人安心的ALPHA味道。
他伸手拍了拍秦明的后背，再一次喃喃重复道：“我会回来的。”
-TEN-
秦明见方木实在去了太久，他忍不住还是去河畔，遥望到方木与国王相互站立正在交谈的身影。他实在不明白，方木和风天逸到底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次次都需要避开所有人。
风天逸先一步发现了秦明的到来，停下了和方木的对谈仰头指了指秦明的方向，背对着他的方木便也转身望了过来。
秦明和他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地凝望着方木的动作，他不知怎的小心翼翼不敢上前一步。
他们明明谁都没有动，但秦明总觉得方木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到他看不清。
秋季的蒲公英随风飘散，它隐秘的花语浪漫而悲凉到令人窒息。好似庄园里忽然起了浓雾，而方木正一点一点地被雾气吞噬融化，直到和雾色融为一体，让秦明再也捉不住。
一直以来的不安终于冲破了在这一刻极限，就在秦明想要迈步冲过去的时候，方木对他释然地一笑，毫不犹豫转身走入了契布曼河里。
方木顷刻消失在了河水里，仿佛他本就是水，渴望自由，谁也无法将他困住。
秦明永远记得那天的场景。
帝国的母亲河潺潺地流淌，安静祥和浸润着每一寸帝国的田地，亲吻每一处帝国的尘土。落日懒洋洋地挂在天边，秋风刚刚穿过花园里的紫衫迷宫来到秦明的面前。方木也许在风中给他留下了一句道别，可秦明始终没有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