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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方木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轻微地神经衰弱让他能被最为轻巧的声响吵醒。也是习惯了24小时on call的工作性质，浅睡是他的一贯作风。
但他知道自己昨晚睡了个好觉。
方木没有做梦，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始终陪伴在侧。那股味道莫名地给人安全感，仿佛只要他在，自己可以不用担心任何的突发状况，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人同他说一句：“没事，有我呢。”
他很少依靠别人，习惯了被别人依靠，因此修炼出一幅刀枪不入、铁壁铜墙。
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柔弱时刻，也会需要另一个肩膀。
方木也是如此。
他睡醒睁眼，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秦衍的卧室过了一夜。他顿时翻身起床找孩子，却不见那个总是活力百倍的秦衍，只见到席地而坐头撑在自己枕边对付过一夜的秦明。
方木一愣，从心底蔓延上一股细微的暖意，仿佛小溪潺潺流过，涓涓细泉，细水长流。那样的感觉微末而短暂，片刻之后只有阵阵瘙痒，挠不到、也止不了。
秦明转醒时觉得自己脖颈一阵酸痛，他一直有慢性劳损而造成的颈椎问题，昨晚不良的睡眠姿态更是让这样的疼痛变本加厉。
他伸手揉着自己的后颈，抬头就与方木四目相对。
方木张张嘴没说话，秦明先漏出笑意：“醒了？”
“嗯，”对方点头，又看了他揉按的动作一眼，蹙眉道，“颈椎不舒服？”
秦明从地上站起来整整衣摆：“老毛病了。”
方木起身下床，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被子不是秦衍惯用的那床机器人总动员套装，双手不自然的握了握：“法医的常见病症，但还是要去检查检查。”
秦明接下方木羞涩的关心，想着这也是值得，抬脚往外走：“我先回龙蕃了，今天我要值班。”
“那你昨晚怎么不回去？”
秦明脚步一顿，回头望他，稍稍偏头：“你说呢？”
方木将秦明送到门口，心中烦躁不已，低着头思绪万千，因此差点撞上对方停住的身影。
秦明站在门口看他，方木因为慌乱而有些失态，但他却觉得这样真实又没有戒备的方木可爱到令人窒息。
可爱。
秦明这辈子第一次使用这个词去形容他眼前的事物。
他回想起多少次大宝在办公室开小差看的无聊电视剧，妻子迎着日光将丈夫送至门口，递上他的公文包，随之献上清晨的早安吻。
不自觉地，秦明将目光落在了方木的唇上。对方晨起后滴水未进，唇瓣有些干裂发白，但却看得秦明喉咙发紧。
方木忽然退后一步，面色僵硬地同他告别：“再见。”
“嗯，再见。”
秦明几乎是被赶出了家，可是怎么办呢，又被他发现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控制的，信息素是，爱意也是。
秦明走后，方木将自己摔在门边，背靠着门板，长呼一口气。
秦明的信息素留在了这不足一平米的狭小空间里，他贪婪地呼吸，只敢在没人发现的地方放纵隐秘的心情。
“妈妈。”
秦衍揉着眼睛，光着脚站在自己的房门边上。
方木一顿，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他：“怎么了？”
秦衍身上的蜘蛛侠睡衣穿得皱巴巴的：“你们刚才应该亲亲的。”
“…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秦衍才不管方木的顾左右而言他：“爸爸超级想亲你的。”
“煎鸡蛋？面包？牛奶一定要喝。”
“你明明也想亲他的…”
方木从冰箱里拿鸡蛋的动作一僵，之后关上了冰箱门：“还是吃蒸蛋吧，没有这么油。”
“爸爸呢？”
“爸爸在上班。”
“哦。”
秦衍点点头继续玩小汽车。
十分钟后。
“爸爸呢？”
“爸爸在上班。”
方木同样的回答。
“哦。”
似懂非懂，换了一辆小火车继续玩。
又十分钟。
“爸爸呢？”
方木无奈：“在龙蕃，下班就来看你了。”
“哦。”
放下小火车，开始玩方木的手指。
再十分钟。
“爸爸呢？”
方木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明的电话，终于看到秦衍漏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孩子…
真不愧是王主任一手带大的。
电话里的忙音刚“嘟”了一声就被接通，快得方木没有准备。
“怎么了？”
秦明问。
“你…什么时候下班？”
秦明拿着电话嘴角上扬：“还有两个小时。”
方木看着秦衍兴奋的眼神，回道，“秦衍想你了，有话对你说。”
“嗯。”
秦衍双手捧过电话，放在耳边超级大声：“爸爸爸爸！你快回来呀！”
“下班就回来。”
秦衍更加大声：“妈妈好想你的！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啊！”
方木听到这话赶紧把手机拿了回来，害怕秦衍再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却恰巧听到听筒里秦明低沉而温柔的回答：“那你告诉妈妈，我也想他了。”
咚咚，咚咚。
信息素？
不可能的，秦明在数十公里之外的龙蕃，信息素无论如何也不会寻路到这里来。
那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为什么会呼吸急促？
方木闭眼，摇了摇头，用作毫无用处的自我否定。
“妈妈？”
秦衍抱着方木的手臂摇晃。
“…怎么了小衍？”
“妈妈你好紧张哦。”
“紧张？我…没有紧张。”
秦衍双手捂着嘴笑：“妈妈你撒谎！王爷爷给我说，大人最喜欢撒谎了。”
方木不知如何作答。
“可是信息素不会撒谎啊，”秦衍又爬到方木的身上，凑到他的腺体边儿使劲呼吸，“我闻到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信息素哦。”
——
林涛：秦明在接谁的电话，表情这么…温柔？
大宝：秦嫂。
林涛：！！！你怎么知道？
大宝：因为我偷看到了他的来电人信息。
林涛：备注的什么？亲爱滴？
大宝：No No No，是“孩儿他妈”。
